洛云上走

第三章
翻译:乌瑟卡夫 洛云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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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盯着不断自动重播的视频，看着超人把另一个蝙蝠侠拖上刑台，踢打他让他跪下，接着他眼中射出薄两道热实现，轻巧、残忍地瞬间就结束了一条生命。

这毫无道理。

杀死另一个蝙蝠侠毫无意义，完全没有，就像任由那个诱捕他的陷阱失效一样没有意义。他放任他们攻击，潜入，然后逃离那所空荡荡的监狱。为什么？这场战斗对于他们的敌人来说完全没有赢得任何东西，他们也没有从杀死另外一位蝙蝠侠这件事上获得任何利益……但他死了。

竟然如此疯狂？超人终于被复仇迷失了理智，终于抛弃了一个和善的独裁者的伪装，不再为了一个更好的世界而是为了他的私欲杀戮？蝙蝠侠把肩膀上的披风裹的更紧了些，一股寒意、恐惧贯穿了他。如果超人越过了那条界限就没有谁是安全的了。如果他不是为了一个更伟大的目标而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放弃了活捉他的企图，仅仅是为了复仇……那就再没有什么他不会做的了。

绿箭侠站在狭小洞穴的一角，脸色苍白地盯着屏幕：“我……我不敢相信他死了。”

蝙蝠侠没有回答，沉默地注视着屏幕里那男人的倒影。

“他曾经，”绿箭继续说道，“就像你，我猜那很明显。可……他死了。”

他手中焦躁地转动着一支长箭，手指抚摸着尖锐的箭头和箭杆，心不在焉地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

“他……曾经是我的朋友，绝对不是你会请他喝一杯随便聊聊的那种，可……”他停住，吞咽了一下，“你知道……”

蝙蝠侠等待着。

“可他是蝙蝠侠，你知道吗？蝙蝠侠，我从没想过他真的会死去。蝙蝠侠不会死，甚至他被抓住时我还确信无疑我们肯定会救出他。整个计划都顺利进行了，他不在那儿，我还以为他肯定是用什么匪夷所思的办法自己逃出去了。我确定等我们回到这儿时他正在这等着，从腰带里拿出一种无坚不摧的武器，然后告诉我们他刚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一个微笑、悲伤的微笑浮现出来，“我没想过……蝙蝠侠会死。”

意味深长的停顿，蝙蝠侠维持着严肃、镇定和神秘，绿箭的视线转向另一边，咀嚼着他之前的话，慢慢地咀嚼着穿透他的悲伤。

“我也不认为大超真的会这么做，要知道，他看起来就像我们世界那个，声音也很像，我没法想象他会……”

视频再一次重头播放，红色的闪光，倒下的尸体，鲜血沿着胸甲上的蝙蝠印记滴落。

“我们必须去救他，”绿箭说，“我们不能就……让他这样。”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坚硬，“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这宣言在狭小的洞穴里回响，如此鲜明而又真实。此前，绿箭侠基于正义感和责任感给予他的世界无私的帮助。他是一个英雄，这是他的工作，现在这些都变了，现在它是纯私人的。蝙蝠侠毫不怀疑他的想法是所有另一个世界来客的统一意见。这与正义再不相关，它只关乎复仇。到最后，正义会在复仇的重压下死去。美德总会被鲜明的痛苦摧残，到最后……他看着画面中的超人……不会再有什么“好人”存在了。

蝙蝠侠叹了口气，顿了一下，摘掉了面罩，“我明白。”

“你，”绿箭犹豫地道，“你之前说起过关于氪石武器的事。”

他简单粗暴地回答，“我说过。”

“它行吗？”

“不，”蝙蝠侠戴着手套的手指擦过脸颊。“它不能杀了他，而且很冒险，只能射击一次，我没有足够的东西改装它。一旦那一击奏效，我们必须尽可能快地制服他，甚至只能无视其他联盟成员，那会让事情变得很棘手。即使被削弱和剥夺了绝大部分能力，他也依旧十分强大。”

大门晃动着开启，巨响撞击着洞壁。“所以你在告诉我毫无希望了！”另一个世界的海王大踏步走进来，他的鳞甲在电子光芒下闪着野性的光辉，他紧紧握着锋利的三叉戟，“那怪物杀了我们的蝙蝠侠，因为你的罪行，而你竟然不肯挪挪你尊贵的屁股做点什么！”

蝙蝠侠瞪着他，“你在偷听。”

“不是只有超人一个有超级听力。”海王咆哮道。

蝙蝠侠皱着眉转身回到计算机前。瞪着面前依然播放着的画面。超人推搡着另一个蝙蝠侠让他跪下，镜头过远，焦点模糊，但胸甲上那刺眼的蝙蝠标志却过分的清晰。

“绿箭说得对。”海王说道，“这里可能不是我们的世界，而他不是我们的问题，可布鲁斯是我们中的一员。所以这是件私事，他必须被阻止。”

他按下播放键，两道热视线，鲜血在黑色上流淌。

“上次我们是陪他玩游戏，而布鲁斯为此付出了代价，”海王接着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这次我们制定规则，这次将是我们的主场，我们的计划，我们的陷阱。”

绿箭侠点点头。

视频再次重头开始播放。

“我们把他引出堡垒，用那武器攻击他，然后一起把他制服。”他的视线冰冷，“如果那被证明太困难，我们就必须趁着他还虚弱杀了他。”

红色的眼睛，红色的血。

“他知道我们有氪石，”蝙蝠侠提醒他们，“他不会一个人来的，更不会毫无准备。”

“我们先击垮他的帮手，”海王阴沉地说，“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重放。

“也许。”

尸体向前倒下，跌落在超人脚前，面孔被爆炸损坏。

视频又一次重头播放，以布鲁斯的侧面特写为起点，完全不会被错认，跳转到处刑，超人拖着那人走上刑台，强迫他跪下，然后杀了他，尸体向前倒下……

“我们可以让小丑闹出点动静来，”海王边想边说，“根据他们以往的过节那会让他来得和我们期待的一样快。而他也许不会怀疑到我们，我们可以用小丑做我们的诱饵。”

“不。”蝙蝠侠低吼。

“那能行。”海王反驳道。

“你不像我那样了解他。”他说，“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

“对，”海王发出嘶嘶声，“我不了解。但我知道那个人会做出什么。”三叉戟的尖端猛地戳向屏幕里的超人，“而他应该被阻止。”

鲜血滑过蝙蝠标志。

“你是对的，”蝙蝠侠说道，“我们会的。”

海王眯起眼睛，抓着三叉戟的手指紧了紧，双眉皱起，“你这么说，但你根本不行动。”亚特兰蒂斯人说道，“他不会坐在这儿干看着！”他叫道，“如果死的是你，他不会毫无惩戒地放过这事。”

“我不会不行动，”蝙蝠侠低吼，“你知道的。”

海王咬了咬牙，“你确定？”

“不管怎么说，小丑都是个馊主意。”绿箭侠咕哝着，“这段视频已经传播的到处都是，全世界都知道超人杀了蝙蝠侠，他恐怕更愿意和那家伙握握手而不是帮我们。”

蝙蝠侠没有认同这个假设，他看着自己的脸被拍摄的鲜明清晰，看着他的老朋友双目变红，看着另一个他死去。

这毫无道理。

超人杀了人。他杀死了这个世界小丑和很多反对者，但这些都有个理由，目的，他的目的。这……这是无谓的屠杀。完全看不到他目的何在，这里面肯定还隐藏着什么，什么他忽略了的事情。一定是这样。他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这么告诉他，但他只看到了一场谋杀，没有隐藏信息，没有诱饵，没有陷阱，没有目的。

“你能把那玩意儿关了吗？”海王说，“我看够了。”

“不能。”蝙蝠侠粗暴地说。

“为什么？能看出点别的什么？”

“一点，”蝙蝠侠回答，肯定隐藏着什么，他忽略了的东西，这里面肯定有，一定有……

海王抓住他披风边缘，猛地把他从显示器前扯开甩到洞壁上。“那里面是我朋友！你也许不在乎！可我在乎！”他眼睛危险地眯起，“你也许长着他的脸，戴着他的标志，但你根本不了解他。你没看着你的朋友被杀死了一遍又一遍，可我们是！”

“亚瑟！”绿箭拉住亚特兰蒂斯人的胳膊，“先别冲动。”

“行。他算什么蝙蝠侠，”海王愤怒地说，甩开他，“蝙蝠侠不会这么做。”

蝙蝠侠慢慢地把自己撑起来。愤怒，悲痛的第二阶段，第一阶段是否认。他又看了一眼屏幕，接着感觉到否定现实的冰山忽然出现撞击了他，强迫他继续搜索，尽管他已经看了整段视频无数次，每一帧都是。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为另一个蝙蝠侠的死亡哀伤。他没有哀悼他的镜像。他在哀悼超人，哀悼他老朋友最后一点人性被他所变成的怪物驱逐。他为他的克拉克的死亡而哀悼……

已经很多年了，从超人一拳贯穿了小丑的胸口已经很多年了，从他宣布自己为地球领袖已经很多年了，从他身边的最后一个盟友……可从没有……他从没做过这种事……毫无意义……愚蠢透顶……罪孽深重……

这毫无道理。

一定有些什么，他错失的要点，错过的环节，让一切都能被解释清楚。

“蝙蝠侠。”绿箭靠近他，谨慎地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你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对吧？他只是很愤怒，心烦意乱。我们……我们都是。”

“我知道。”

弓箭手点点头：“嗯……瞧，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们需要氪石武器。这个超人……现在他超过了只做对的事情。你能理解，对吗？”

蝙蝠侠耸耸肩，回到电脑前。“我理解，”他猛然中断，“你们做不到。他们知道我们现在都有谁。他们会用这个世界的你们对抗你们，甚至更多人。”他瞪了海王一眼，“我们在他们没有预料时可以让他们措手不及，可现在他们知道你们，他们在人数上压倒我们。如果你攻击他们，那只是给你们自己签了死亡保证书。”

“把那武器给我们。”

“它是我击败超人的唯一机会！”蝙蝠侠大声道，“我不会让你们为了个愚蠢的迎头痛击他的计划而浪费它。”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坐在这儿然后什么都不做？”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先弄清楚，我们仍旧有的同盟。卢瑟，丧钟，哈莉……”

“罪犯们，”海王尖刻地补充，“你怎么会信任他们？”

“他们从没背叛过自己的阵营！他们也许是罪犯但至少他们都是可靠的。至少我可以信任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们现在是我的人，在你们的联盟掉进我的世界前我们一直孤军奋战。”

一阵痛苦地沉默。绿箭来回地看着蝙蝠侠和海王。

“所以你要我们离开，是这样吧？”海王怒道，“你认为我们是危险分子？”他哼了一声，“我们是你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希望。你那小小的超级罪犯联谊会浪费了几年时间试图打败他可惜连个擦伤都没给他留下。现在轮到我们了！”

“闭嘴，亚瑟。”绿箭小声说，“别说了。”

蝙蝠侠被话里的真实冲击了，他抓起面罩重新戴上。他是对的，海王是对的。不管怎样，他都失败了。他没能拯救世界，他无法阻止那暴君，他失去了他的朋友……克拉克……消失了。被变成怪物的超人蚕食殆尽。全都因为他没能阻止小丑，全都因为他没能即使洞悉小丑的计划。

“我要出去。”他对另外两人说。

绿箭点点头，海王瞪了他一眼，“行。”

他转身离开，被暂停的视频淹没在洞穴的黑暗中。

 

 

===========2014年8月28日更新===========

 

长廊之外一片荒芜，长而狭窄的通道上数道大门连接起通往其他地下洞穴的网络。武器、物资靠墙堆放，灯光昏暗而模糊。

他失去了，就像在犯罪巷里失去他的父母，就像他失去迪克和达米安，就像他失去超人……他没能救下布鲁斯，他没能阻止这疯狂扭曲的世界逐渐成型，而现在他失去了另一个他，随之而来的是失去了他们需要的蝙蝠侠。

他推开一扇门走进另一条走廊，它通向岩石洞穴。

哈利立刻跟上他，“蝙蝠！”她小跑起来跟上他，“我就知道你没事！J先生说过的。他说你盲目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能搞定爆炸的人。瞎得像蝙蝠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一阵尖锐地傻笑，“我想念他的笑话。”

蝙蝠侠没有回头看她更没有放慢脚步。“我告诉过你别跟他说话，哈琳。”

“哦，没关系啦。”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现在了解他所有的小把戏。如果有谁能从他那儿全身而退那肯定是我。而且，他会是一个超棒的替补。小丑帮全体成员都戴回他们的老面具啦。”她叹口气，“就像以前的好日子又回来了，以前你追着我们到处跑的时候。”她露出一个飘忽的微笑，“他真是鼓舞人心。”

“我们的暴徒已经够多了。”

“你总这么说，”她撅着嘴，“不过你的新超级伙伴回去他们的世界后怎么办？我们也许没有超能力，可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会为它战斗，像……像……我们会奋战到底。就这样。”

蝙蝠侠皱起眉，沉吟着说，“他怎么会知道不是我？”

“啥？”

他停下，转向她，“他怎么知道死的那个不是我？”

“哦……这个……呃……”

“他不认识我，我不是他的蝙蝠侠，他不是我的小丑。”蝙蝠侠锋利的目光瞪着她，“他怎么知道的，哈琳？”

“嗯……他真的非常聪明，而且……”

“怎么回事？”

她猛地抬起头，叉着腰瞪回去：“你又这样。跟只大蝙蝠似的吓唬人。我只是试着和你聊天，可你冲我大喊大叫，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告诉我，我的老朋友们不能呆在这儿。现在，这可一点也不友好，蝙蝠！”

蝙蝠侠转身，大踏步向来路走去，转向牢房的方向。

“等等！你去哪儿？！”她跑在他前面，“不许去那！”

他一言不发地把她推到一边。

“嘿！”她抓住他的手臂，“你瞧，好吧，我很抱歉，他不在那儿。”

蝙蝠侠停下，瞪着她。

“我把他放走了，好吧，”她坦白，“有些人认为那全是我们捏造的。他根本没有复活……再说，他还能造成什么伤害呢？”

“他能造成什么伤害？”蝙蝠侠抓住她，“什么伤害？他造成了这些，哈莉！所有的一切！因为他超人的军队现在正在哥谭的街道上巡逻！因为他我们的世界变成了这样！”他咬牙切齿，“因为他我的儿子死了。”

那女人瞪着他，蓝眼睛瞪得大大的，胳膊胡乱挥动着，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手指蜷曲仿佛抓着什么隐形的武器。

“那不是真的！”她最终尖叫起来，“你的孩子死于自相残杀！所有人都清楚！”

他在她身前一步处停下。

她尖叫着跑远，“嘿！别这样！”

“永远不许这么说我的家人，哈琳。”他咆哮，“永远。”

“为什么？这不是事实吗？”她撅起嘴唇，“比把这一团糟都怪罪到J先生身上真实多了。即使J先生杀了露易丝那事也不怪他，你清楚的。是另一个人的错……我们那个。这个J先生好多了，他很好，很风趣。”

“蝙蝠侠！”绿箭在他身后的走廊里出现，“你最好回来看看这个。”

蝙蝠侠凝视着哈莉。那双太过明亮的眼睛后面闪动着若隐若现的疯狂的火花。那些疯狂藏在在黑白相间里，在她制服上刺眼的红黑撞色里。为什么？在他干了那种事之后她还是会回到他身边去。

她吐了吐舌头。

“找到他。”蝙蝠侠对她说，“否则我亲自去。”

“他才不会让你找到他呢。”她嘲弄地说，“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喜欢另一个。”

“另一个死了。”蝙蝠侠厉声说。

她一瞬间呆住了，双目大睁，随即咧开嘴，“啊！他们抓到的是他？那就全都说得通了！哈！蠢货超级讨厌鬼杀错了你！”她双眉下垂，“可……J先生说那不是……”

“蝙蝠侠！”绿箭又一次喊道，“说真的，不管什么它都能等会儿。钢骨——我们的钢骨——刚刚联系上我们了！”

蝙蝠侠低咆了一声转身走向另一个世界的绿箭，跟着他重新回到那座狭小的被电脑塞满了的洞穴。海王靠着一根立柱，愤怒冷酷地眼睛谴责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蝙蝠侠问，走过去站在房间中间。

“我们也不清楚，”绿箭解释，“他说他从哥谭南边检测到了很强的读数。”

“什么读数？”

一个停顿。

“见鬼，他说的话有一半我都听不懂。”绿箭承认。

海王耸耸肩。

蝙蝠侠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大步走回自己的电脑前迅速的侵入平行世界他们的内部通讯系统。这和他以前与联盟联络的没什么不同……查找代码、频率，解析源头……有了。

“钢骨。”

“蝙蝠侠！”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十分兴奋，“你还……”

“我是另一个。”

“哦。”

他调整了一下波段让声音更清楚些，“有什么消息？”

“如果如我所想那就是好消息，不是那就是坏的。”

“好消息是什么？”

钢骨的通讯器发出噼啪声，链接不稳定，“是超人。”

绿箭看过来，海王抓起武器，蝙蝠侠浑身紧绷。

“什么？”

“我是说我们的超人。我离开我们世界的时候他正在和闪电一起研究。我们想把你们都带回来。我们都没意识到这里到底有多混乱……”短暂的沉默，“如果闪电侠在宇宙跑步机上找到了正确的频率，他就有可能把超人传送过来。也许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

蝙蝠侠的拳头紧紧攥着。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宜早不宜迟。”钢骨说道，“靠，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嗯……我被蝙蝠的事情弄得有点混乱。真是……我是说……我们的蝙蝠。”

蝙蝠侠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

海王从墙边弹起大步走过来。“阻止他？我们需要他。有他我们才能有打败这个世界的超人的机会！你说之前他们分析过我们，他们没想到我们有他。”

绿箭犹豫不定的视线停留在蝙蝠侠身上。

钢骨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什么？不是吧。为什么？他会有危险？”

“我们不需要他。”蝙蝠侠尖锐地说，“我们有武器。”

“一件你根本不可能用的武器！”海王咆哮。

“那是以前。”

绿箭摇摇头，“亚瑟是对的。他能帮助我们，蝙蝠侠。这是个好消息。见鬼，这是这段时间来唯一的好消息。我们需要他。”

“他会联合这个世界的超人与我们为敌。”蝙蝠侠说，“一起消灭我们。”

海王脸色变得铁青，“他绝对不会……！”

“他会！”蝙蝠侠猛地喊道，“他们都是一样的！毫无差别！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你像以前的我们。你们所有人就和所有这一切没有发生前的我们一样。我们的世界之间没有区别，你们明白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是……”

“这是事实。”怒吼夹杂着咆哮，“你们仰望着你们完美的钢铁之子幻想着他有什么地方和我们不一样。你们幻想着他是不同的。但他不是！他是我们的英雄。他是我的朋友，所有人的朋友。他是超人，是个好人，最好的那一个。”一声艰涩、苦闷的笑，“我觉得超人不会做那些事可是他做了。我不相信他会杀了所有人，统治世界，让军队进驻城市，让坦克轰鸣于乡野……可他做了。我不知道这之后他怎么能让自己一夜安睡的，但是我知道这些对于残酷的超人来说简直像教堂的钟声。”

绿箭一直在摇头。

海王瞪着他。

钢骨的通讯器出奇的安静。

“他的到达地点是哪里？”蝙蝠侠对着无线电说，“坐标？”

“为什么？”

“不要护着他。”

“他不会背叛我们的。”绿箭说。

蝙蝠侠转身面对他，“你不了解，我了解，我已经看够了。”

“不，”他谨慎小心地走近他，“你不明白。”

“我得在他起疑心之前阻止他。”蝙蝠侠针锋相对，他的声音孤注一掷又愤怒而惊疑不定，“我们还有机会。”他打开护臂上的机关，“如果他认为我们是和他一伙的那就不会立刻攻击，我们可以打昏他，让他没法掺合进来。我们就还有机会……”

“我记得你没有一见面就攻击我们，”海王咆哮，“我们和超人之间有什么区别？”他目光如刀，“为什么他被区别对待？”

“他是超人，”蝙蝠侠反击，“我已经和其中一个对抗了几年。我没法一次打倒两个。我们不行。”

“伙计们，瞧，现在已经完全没关系了，”钢骨在通讯里打断他们，“都安静。”

“我们需要阻止他，在……”

“不，说真的，”钢骨说道，“闭嘴。”

“在他信任你的时候？”海王怒道，“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失去一个朋友了，蝙蝠侠。我不会允许你再夺走另一个。”七海之王走上前，盔甲闪闪发光，三叉戟低垂。

“我不会杀了他。”蝙蝠侠强调，“我不像他。”

“你不在乎，”海王阴沉一字一句的说，声音很轻，“他谋杀了我们的朋友而你不在乎。你只想继续当老大。确保我们在你的游戏规则里玩。”他啐了一口，“你不过是另一个独裁妄想狂。”

“我已经战斗了很多年，”蝙蝠侠尖锐地说，“你根本不明白，你们谁都不知道我不得不放弃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那些人死了，就因为我相信了那个……”

“布鲁斯？”

蝙蝠侠的手指凝固了，呼吸停顿，所有的词句都卡在了抠喉咙里。

“布鲁斯？”超人的声音通过通讯连线传来，温柔又困惑——克拉克，“出什么事了？”

凝固一般的沉默。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克拉克。蝙蝠侠知道，他很明白。但是他没办法……他听起来……就像以前的……

钢骨：“我告诉过你们闭嘴的。”

“谁？”克拉克的声音很冷静，“那是谁？”

没有回答。

“我听见你说话了，海王，”克拉克追问着，“是谁？谁被杀了？发生了什么？”

海王看起来十分痛苦，“我……我……”

那面部轮廓，燃烧的双眼，蝙蝠标志上流淌的血迹。

蝙蝠侠颓然倒进电脑前的椅子里，盯着还未编写完成的代码。那个声音……他自从……之后他再也没有听过那个声音了……上帝啊……但是突然间他很难记起上一刻驱使着他的目标。突然间他无法想像那个声音是来自敌人的。那是克拉克。以前的克拉克……一切……

“钢骨，”他轻声说，“带他回来，我们需要谈谈。”

 

2015.8.2chialin

 

几个小时后，克拉克看着显示屏里熟悉的身影倒下的画面，跌坐在角落里。他的卷发散落在额头前，披风凌乱地垂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失魂落魄。其他人默默地出去了，而蝙蝠侠……不能。他只能毫无意义地站着，站在这个长得如此像他抵抗的怪物的人身边，去希望他们是不同的。希望一切能有所不同。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蝙蝠侠点点头。“我知道。”

“我……杀了他。”

“不，”蝙蝠侠阻止他继续下去。“你没有。”

超人站着一动不动，“我应该更快的，如果我早点来，我能……为什么‘我’要杀了他？为什么‘我’这么做！”

蝙蝠侠看着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洋溢着绝望和愤怒。克拉克。他的朋友……不。他的朋友已经死了。这是另一个人的朋友。一位逝者的朋友。

“你看起来真像他。”

蝙蝠侠移开视线。“你也像他。”

“你希望我是他，是吗？他曾经是我……”

坦承也许是件痛苦的事。他艰难地吐出一个词。“是。”

克拉克叹息道。“我也是。或许我该羞愧，但是，上帝啊……我希望你是……我希望……”

他希望他是布鲁斯。他的布鲁斯。他的朋友。蝙蝠侠盯着洞顶的石笋，它反射着光芒,滴落的水珠里所有的仪器和监控器。

“……我希望……如果我早点来……不为了什么午餐停留……我杀了他……布鲁斯……”

在痛苦的过去几个小时里，在刚才他从哈莉脸上看到可悲的自己的映射后，蝙蝠侠的脑海里充满了这些年他一直压抑的阴暗的念头。哈莉，小丑已经背叛了她无数次，伤害了她，抛弃了她……但她仍然回到小丑身边，真不科学。但他自己也是，这么近地站在这个伤害了他的人身边，这个背叛他的人，这个他无法阻止的人，即使他还来不及做这些。

“如果我能搞清楚小丑的计划，”蝙蝠侠说，“如果我能在几秒之前呼叫超人，他就不会杀死路易斯。我们就能拯救大都会。他就仍然是你。”

他从暂停的屏幕上看见，克拉克正看着他。他叹息着，转过身朝向超人，穿过他们之间短短的距离，对上超人痛苦的眼睛。

他不能假装，不能忽视，这是克拉克。曾经的克拉克……

“答应我，”蝙蝠侠说，“你不会杀了他。”

“布—蝙蝠侠……不要…”他低下头。“不要现在问我……”

“答应我。”

“不！”突然，他飘起来，拳头紧握，眼睛变成红色。

蝙蝠侠向前一步。看着他，看着他突然的变化。

克拉克的怒火消散得和他出现得一样快。

“我……我不能保证……至少现在不能……以后也……”一声破碎的抽泣。“上帝，但是
你看起来就像他。”他捂住脸，弯下腰，但仍漂浮在空中。“对不起……我只是……需要……”

时间。但是，蝙蝠侠知道，时间不能治愈所有伤痛，一些能痊愈，一些会更糟。腐烂直至痛苦渗透骨髓，如此沉重以至于品尝到苦涩的味道，然后黑暗的疯狂的复仇。即使成功，也永远不会放下。他想起自己的父母，迪克，超人……没有一处伤口愈合，没有……

他不能撒谎，不能告诉他一切会过去的。因为一切不会淡化，永远不会变好了，永远……

他向前一步，伸手放在克拉克的手臂上，轻轻地把他拉回地面。

“求你。”

克拉克低着头，避开。

“求你，”蝙蝠侠再次尝试。“我不是他，但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我知道他不会希望你去杀戮。”

一闪而过的微笑。“是的，如果我那么做他一定会用氪石狠狠揍我的。”他抬起头。“而且我打赌你会继承他的遗志。”

“毫无疑问。”

他们相视一笑。

“我答应你，”克拉克终于说，颤抖着，破碎地说，“我答应你。”

蝙蝠侠点点头，移开视线，又看向他。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雕塑般的脸，和未被隐藏的蓝色的眼睛，永不丧失希望的，克拉克。“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对，”他低语。“但是真高兴你回来了。”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在这……”克拉克说。他的眼睛盯着他。“我不想忘记他的脸，忘记他。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你看起来……很像……我希望你是……”

蝙蝠侠对上这双蓝眼睛，感觉喉咙堵住了，他试着——像克拉克一样——去记住这样貌，

这张脸，超人过去的样子。不是冷酷的独裁的领主，而是……克拉克。

他们亲吻在一起。

蝙蝠侠不知道谁先倾身缩短了他们的距离。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克拉克，或他们同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头脑清醒冷静，他……无所谓了。

他的眼睛颤抖着闭紧，头偏向一边，描摹这坚不可摧的双唇，感觉到克拉克张开嘴允许他深入，厮磨的舌部内侧，由里向外滑舔。克拉克温柔地，小心地，好像怕他会破碎似的，
将自己的唇紧紧压着他，亲吻，碰触，拥抱。更近，更慢，更怜爱的。

不对。这是错的，而他们都很清楚。他们谁也不想要对方，他们不是真的渴望对方，不是真的想要这凌乱的喘息，温柔的触碰，急切的吞咽，当他们慢慢地亲吻着的时候，就像舞者在一间空旷的废弃的舞厅里跳舞。

身体贴得更近。

有一刻钟……他们可以假装……假装他们在别的地方……拥抱着另一个人……

拥抱着克拉克……他的克拉克……

布鲁斯……他的布鲁斯……

在紧紧贴着的双唇中……在那个时刻……

一切都很美好。

 

本章完